茶茶茶

有点聒噪

【转载】【冰秋】茧里蛾(完)

看着沟一步一步将这故事抽丝剥茧呈现出来,到今天终于完结,我感动到要晕过去了🙏激动之情难以言表,唯有强吻!快点开打赏功能,我给你买套房!!!

沈老师在地上砍的沟子:

武侠paro,魔教遗孤冰x散侠沈

私设如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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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飞蛾扑火,一个作茧自缚




 

 

【上】

   

    「世间种种,万般浮沉,皆因缘而起,因人而灭。」


    “……师尊?”


    「天命虽不可违,人命却不由天。」


    四周众人叫好阵阵,洛冰河充耳不闻,方寸大乱,手足无措地抱着那逐渐冰冷下去的身体,像是想大叫、大力摇醒,却又不敢,怕被责骂一般讷讷道:“师尊,师尊?”


    柳清歌冲了过来,一眼便看到已经平静闭目的沈清秋,却意外的没有暴怒,只是擦去嘴角血迹,冷声道:“这三年来每次劝他收徒都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,原来是因为你这畜牲。”


    「洛冰河,我若收你为徒,你可愿意?」


    失魂落魄?


    洛冰河恍恍惚惚地听着,似幻似真。


    是这样吗?为了他不再收徒,三年来如行尸走肉?


    洛冰河低头看向他师尊的面孔。那张脸依然清隽,眉目温润如玉,却与初见时那副意气风发的模样相差甚远,一张脸消瘦得不成样子,整个人裹在不合身的宽大衣服里,瘦得几乎只剩一把骨头,搂在怀里都硌人。


    是了,他为什么没有早些注意到呢?


    沈清秋的头无力地低垂着,松散衣襟里露出的脖颈纤细得过分,白皙的皮肉上一圈骇人的青紫指痕。


    是他掐的,到现在都没有好。


    「日后必倾囊相授,永不相弃。」


    那只多灾多难的右手耷拉在地上,手腕上一片红疹极为刺目。


    这是……茧里蛾?


    四周黄蛾命数已尽,翩翩落下如同深秋银杏,金灿灿铺了满地。有一只落在了沈清秋的发顶,洛冰河颤抖着抬手,将那一片金黄摘下。


    他不解,不明白,不懂这是为什么。


    难道他师尊早就中了这蛊毒?洛冰河突然想起他将天魔血强灌给沈清秋那晚,本应起到解除无可解作用的血液却另对方异常痛苦,那时他就早该发现端倪的。


    如此看来,天魔血下肚,便将毒蛊激发了,自己随后便离去,难道他师尊一人在地上痛苦挣扎了一整晚……


    洛冰河的心彻底凉透了。


    ——他都做了些什么啊。


    “师尊,我不知道,我没想……”他将脸埋进沈清秋瘦削的肩窝里,喃喃道:“我错了,师尊,我真的……知道错了”


    “我……我没想杀你的……”


    “沈前辈!”这时,公仪萧着急忙慌地拨开人群跑了过来,“沈……”沈清秋平静闭目的模样把他的话直接噎回了嘴里。


    一旁老宫主也走上前来,装得一副慈爱模样道:“洛贤侄大义灭亲,实为侠义之举。不过此等罪人的尸体,还是交与幻花宫为好,不然难平民愤啊。”


    他看向沈清秋的眼神都冒光,刻意装出惋惜神情也压不住语气中的狂喜。


    洛冰河垂首不言,只是将沈清秋的尸体搂得更紧了些,周身气压极低,仿佛酝酿着一场风暴。老宫主正欲接着劝说,然而就在这时,只听高处一人放声大笑:“哈哈!贤侄?真是亲切!”


    众人抬头望去,只见望楼飞檐上站着一人,一席黑袍猎猎翻飞,面孔苍白俊逸,正是天琅君无疑。


    “那是谁?”


    “跟沈清秋一伙的?!”

 

    武林众人一个个挺剑而出,老宫主却大惊失色,连连后退好几步,难以置信道:“你!你,你……”


    “怎么,称我儿为贤侄,却不认识我这当爹的吗?”天琅君笑得猖獗,眼神一凌,厉声喝道,“幻花老狗,你好大的脸!”


    这时只听昭华寺的一位年事较高的长老惊呼道:“这……这是前朝魔教天琅君!”


    这消息如同一声惊雷在人群上炸开,众人顿时乱成一团。


    “什么!天琅君?!那洛少侠他……”


    “不可能,魔教都亡了!”


    “他不是死了吗?”


    这时只见小宫主挺身而出,手持崭新长鞭,指着高楼骂道:“休要胡说八道!洛哥哥怎么可能跟你这魔教妖人有关系!”


    一旁的幻花宫弟子急忙附和:“对啊,洛公子,你赶紧解释呀。”


    洛冰河只是垂着头,神色颓唐地盯着沈清秋的面容,对周遭一切熟视无睹。


    ……当初在幻花宫时,怎么就没人听他解释呢,洛冰河想,自己又为何一言不发呢?


    老宫主见众人对幻花宫仍保持信任,这才拾起几分底气,喊道:“白露林一战叫你侥幸逃脱,竟还有胆子回来!”


    “哦?你倒是大义凛然。”天琅君嗤笑,“那你可认识这个?!”


    说罢,只见他背后闪出一人,只见他身着藤黄道袍,头戴雀翎花冠,黄铜假面,一身打扮正是黄衣甲子无疑!


    在一片人声嘈杂中,那“黄蛾大仙”将头上冠冕摘下,露出的正是竹枝郎的面孔。那拎在手里的铜面如同一颗人头,花冠上长长的雉鸡翎随着高楼上的狂风簌簌抖动,好不可笑。竹枝郎将那冠帽高高从楼上抛下,正落在老宫主跟前,咔啦一声摔了个粉碎,珠花绒球滚了遍地。


    一旁公仪萧“啊”了一声,喃喃出声道:“黄衣甲子不是师父请来的那个客人么,怎么会是那个蛇妖?!”


    他声音不大,可众人却听得分明,成百上千双眼睛顿时直勾勾地转向了老宫主。


    老宫主气得恨不得将公仪萧撕烂,试图将众怒转移到后者身上,“之前就是他将沈清秋那小人放出来的,他们两个肯定串通一气!”


    公仪萧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,幻花宫的许多弟子都露出了惊异的神情。毕竟是曾经的首席弟子,品行和能力都得到过大家的认可,而老宫主如今竟能为了脱身,直接把锅摔到自己最疼爱过的徒弟身上,实在是昧了良心!


    就连秦婉约都柳眉微蹙,嗫嚅道:“公仪师兄不是这种人啊……”


    这样一来,幻花宫本来抱成一团的弟子们顿时人人自危,对他们原本敬爱的师父都心生几分戒备,更别说武林其他门派人士对他们的看法。


    老宫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,眼见着四周人的目光愈发敌视起来,慌乱之中转向洛冰河道:“洛贤……洛公子,你也替老夫说句话啊。”


    洛冰河沉默半晌,抬起头,赤红的双眼紧盯着老宫主,目光森然,仿佛在看一个死人。


    “那个黄蛾教徒是你安插的吧。”他冷声道,“为了陷害师尊。”


    老宫主大惊失色:“你说什么?!”


    方才还是群龙之首的老宫主顿时变成了众矢之的,一旁昭华寺方丈发话道:“在此事彻查之前,还是请老宫主回幻花宫一坐。”


    这话中意思不言而喻,就如同当初“请”沈清秋留在幻花宫一般。一旁的幻花宫弟子顿显犹豫起来,又只听柳清歌哼道:“之前捆沈清秋时不是一个个手脚都麻利着吗?怎么,现在都腿软了?”


    他说罢,几个苍穹山的弟子上前,挤进幻花宫的包围圈将老宫主押住。那些幻花宫的弟子大多对眼前一幕冷眼相看,就算心有不满的也不敢出言阻拦。


    老宫主目呲欲裂,仍不放弃最后一丝希望,垂死挣扎地吼道:“洛冰河!”


    洛冰河搂住沈清秋的腿弯将其抱在怀中,站起身来,走过老宫主身边,微微弯下腰,在他耳边低声道:“你收留我,是为了天魔血吧。”


    老宫主顿时僵住了。


    洛冰河嗤笑一声,转头看向天琅君。


    “当初你在白露林留他一命,可是为了一柄名为心魔的古剑?”


    “——你?!”


    洛冰河直起腰来,脸上最后一抹笑容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。他一手扶住沈清秋的尸身,一手摸上了心魔剑柄,手腕一抖,魔剑祭出,刹那间腾腾黑气席卷四方,震得周围武林人士全都后退数步。


    “无间神兵!”


    “洛冰河果真是魔教中人?!”


    周围人群一阵喧哗,一个个拔剑对着洛冰河,却无一人敢上前。


    “真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!你果然是天魔血脉!”老宫主瘫倒在地,疯癫狂笑道:“杀了我!哈哈哈哈杀了我啊!”


    “我杀你作甚。”洛冰河语气轻飘飘的,也不顾自己身份暴露。发丝下的阴影遮住了他半张面孔,只余眼中一片令人胆战心惊的赤红,“死,便宜你了。”


    说罢,洛冰河把外套脱下,将沈清秋的尸身裹在怀中,心魔剑甩了个黑气四溢的剑花,纵身一跃腾空而起,像天琅君追去。


    小宫主的哭声、武林众人的指责叱骂声此起彼伏,混乱嘈杂之中那位前朝魔君稳稳站在飞檐之上,高大的身影被红日金辉镀上一片明黄,笑容讥讽地俯视着一片混乱的武林正道。他见洛冰河面目狰狞地向自己扑来,仰天大笑三声,向后一跃,如一只黑鸦飞下望楼。


    就是他!是他控制的茧里蛾,害死了师尊!


    洛冰河驾驭着那柄魔气冲天的绝世神兵,稳稳抱着沈清秋几步踏上望楼,紧追在天琅君身后。


    心魔剑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。


    ——是他心魔的那个人,已经死了。


 

【下】


    耳边风声猎猎,脚下花月城的亭台楼阁迅速缩小。


    洛冰河想到了当年他与沈清秋的初见,那时他还以为茧里蛾是能救命的神药,因不能及时赶回观音庙而焦急,沈清秋便将他抱起来,从金兰城上空跃过。那翻飞的青衫广袖,和从斗笠中露出的清隽面容,一眼万年。


    如今两人位置倒换,曾经将他稳稳搂在怀里的人已停止了呼吸。


    花月城大街小巷亭台相连,洛冰河脚踏飞檐,足不点地,紧紧追在天琅君后面。


    此时只见天琅君在空中猛然回身,塔塔踢起两片瓦片,一击旋风脚便冲洛冰河面门袭来。洛冰河见状急忙侧身将沈清秋护在怀中,一挥袖便将如刀似箭的碎瓦化为齑粉。


    “哈哈,不错,不错!”天琅君大笑,一闪身便从敞开的窗户跃入望楼。


    洛冰河紧追不舍,一见便将楼墙打碎半边,冲上楼梯大喊道:“出来!”


    楼台高耸,阳光投不进纸窗,层层楼梯蜿蜒盘旋,上下黑洞洞均不见尽头,只有栏井中盏盏明灯晃得人烟花缭乱。


    悲恸混沌中五感更为敏锐,洛冰河猛然觉得背后一阵翕动,回身便是一记魔气暴击打了出去,将栏杆砸倒一片。然而断木烟尘之中不见天琅君的身影,只是几盏彩灯被扫倒在地,落在木梯上燃起熊熊大火。


    “出来!”洛冰河心神不稳,用心魔剑指向四周大喊,“给我出来!”


    忽然头顶一凉,洛冰河刚刚回头便觉一记阴风正冲自己后颈袭来,急忙举剑一挡,正接住天琅君的一击。


    然而对方赤手击在心魔剑刃上,不仅毫发无损,竟还将洛冰河震得后退数步。心魔剑嗡嗡作响,颤抖不已,竟又有要脱手的征兆。


    天琅君从楼上一跃而下,游刃有余地负手站在洛冰河面前,一张笑意盈盈的脸被熊熊火光映得诡异非常:“用我的剑来对付我,洛少侠好胆量。”


    洛冰河恶狠狠道:“你就是蛊师。”


    “我?”天琅君嗤笑,“我是你老子!”


    说罢一手成爪,直直向洛冰河袭来。洛冰河侧身躲开,然而对方一击打空,竟调转方向向他怀中的沈清秋抓去!


    洛冰河大惊,急忙伸手护住了怀中人,上臂狠狠挨了一记。只听咔啦一声脆响,他半截胳膊顿时软趴趴地打了了下来,竟是骨头直接断裂。


    天琅君屡屡向沈清秋出击,洛冰河护着具尸首,心魔剑面对原主也不听使唤,顿时应接不暇。天琅君声东击西的招式屡试不爽,很快洛冰河身上便数处负伤,狼狈不堪,几乎成了个血人。


    望楼也被二人的争斗打得七零八落,四周灯笼被扫落一片,雕梁画柱早已化为熊熊火海。


    天琅君一掌打在他胸口,咔啦一声栏杆应声断裂,洛冰河连人带着碎木从楼梯上跌下。他尽管浑身伤痕,却仍下意识地护住了怀中尚带余温的尸体,坠落中迎头撞上无数灯笼,伴随着一阵巨响重重摔在望楼底层。


    明灯熊熊燃烧,火舌舔舐着杉木发出噼里啪啦的清脆声响。洛冰河当做肉垫,后背撞在坚硬的地板上,呜哇吐出一大口鲜血,但仍强忍着剧痛在原地打了个滚,伏在沈清秋上方。无数木屑火星落下,稀里哗啦全部砸在他背上。


    沈清秋被他保护在身下,除了衣衫散乱之外毫发无损,仍是一副平静睡去的模样。


    天琅君从高层一跃而下,稳稳站在洛冰河面前,讥讽道:“你师尊掏心掏肺教导你五年,就是这个水平,看来修雅剑也不过如此。”


    “住口!”洛冰河用心魔剑撑在地上,强行站起身来,“休要羞辱我师尊!”


    “羞辱?”天琅君挑眉,“若说羞辱他,我可比不上你。”


    洛冰河被猛然戳中心中痛处,悲恸之中又怒不可遏,不顾一身伤势,举剑冲了过来。天琅君一侧身便叫他扑了个空,垂眼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模样,冷声道:“你可知沈清秋是如何染上茧里蛾的?”他见洛冰河怔在原地,笑容愉悦道,“我种的。”


    洛冰河回头,一双眼里赤红好似火烧,他死死咬着牙,嘴角都溢出血来,披头散发好似修罗恶鬼,不知痛一般又向他扑过来。


    天琅君轻轻松松地躲过他另一击,化掌为刃在他手腕上狠狠一切,洛冰河闷哼一声,心魔剑脱手。


    “那人傻得很,就想着把你打入无间深渊后,自己被那些苗人杀死。”天琅君顺势揪住他手腕,在洛冰河的小腹狠狠捣上一拳,趁对方吃痛弯腰时凑近他的耳边,轻声笑道,“可惜他不知道,若是那些南疆魔教的家伙找不着你,会怎样用酷刑拷问他,那才是生不如死。”


    洛冰河瞪大了眼睛,挣扎道:“你说什么?!”


    “怎么,别说你不知道。”天琅君故作惊讶道,“难不成你还以为他是厌恶你魔教血统,才将你打入深渊的?若是那样,你第一次心魔入体,他才不会救你。”


    洛冰河这下彻底愣住了,他回头看了看躺在原地的沈清秋,整个人彻底瘫倒在地。


    天琅君负手,冷眼看着他一步一步爬回沈清秋的身边,一言不发地搂住那具尸体,肩膀颤抖,像是个把自己心爱玩具摔坏的孩子。


    “师尊,我错了,我只是气不过……”他自言自语道,“我就是气不过你一见我就像见了鬼,连话都不愿跟我多说,还老疑心我……我不知道,我……”


    眼泪滴滴答答地落在沈清秋平静的面容上,在熊熊火光下晶莹发亮。洛冰河结结巴巴,边说边去擦他脸上的水痕。


    “我只是气你总为了那些无耻之人抛弃我,气你永远不是选我,而是……”


    “我告诉过他,只要你死了,他体内的蛊毒便会自行解开。”天琅君冷声打断道,“他若真为了天下苍生,自然该留住自己的命,去揭露老宫主的嘴脸。”


    “……别说了。”


    天琅君顿了顿。这位前任魔尊的的语气微颤,声音里既有嘲讽,也有一丝无奈,“可他是怎么选的?他选了天下吗?”


    “别说了!”


    「我等散侠,不习降龙伏虎术,但求明哲保其身,你可记住?」

 

    “他选的是有你的天下。”


    大火熊熊燃烧,曾经的花月城第一楼很快便分崩离析。火舌舔舐着洛冰河的衣角,而他却熟视无睹,只是紧紧搂着那具已经逐渐变冷的尸体,仿佛周身的热度都抵不过怀中的冰冷。


     “一个是武林正道,一个是天魔至尊,也曾欢歌纵马,却因世事所迫,情深不寿。”天琅君闭眼长叹,“到最后一个飞蛾扑火,一个作茧自缚。”


    天琅君看了眼那烈火之中紧紧相拥的一人一尸,展开手心,里面赫然一只洁白的茧。


    “……夕颜,我这回应是做了对的事。”


 




【终】


    金兰城外的小茶肆灯火摇曳,屋内人满为患。


    “小二,倒酒来!”一大汉招呼道。


    “好嘞!”店小二应了一声,从墙角拿出一罐黄酒,撕开封纸,便有浓郁酒香溢出。


    “你们这里人怎么这么多,”那大汉问道,“几年前还不这样。”


    “您上次来还是五年前闹疫的时候吧,现在可不比当年了。”小二答道,“如今公仪宫主广迎天下有志之士,又和魔教休战,金兰城可比以前热闹多啦!”


    “公仪宫主?曾经老宫主最宠信的不是那个姓洛的侠士吗?”


    “嘿,别提了。”只听旁边另一个江湖人叹道,“洛冰河和那幻花老狗同流合污,将苍穹山的修雅剑迫害致死,自己也遭了报应,死在花月城了!”


    “死了?!”大汉惊道,“那小子本领通天,谁杀得了他?”


    “不是谁杀的,烧死的!他抢了沈清秋的尸体,将花月城第一高楼点了,连个尸首都没留下!”


    “唉,可惜沈大侠一世英名毁于一旦,竟还落得这种下场。”那武林人叹息道,“说来惭愧,当初我也轻信了那老匹夫的胡话,还真以为他通敌魔教,没想到冤枉了大好人……”


    “听说木神医研究出解药,沈清秋也功不可没。多亏公仪萧一继任宫主之位,就联合苍穹山派为沈清秋正名,不然我等还被蒙在鼓里呢。”


    就在这时,众人的话语突然打住,只见一人踏进茶肆。那人一袭黑衣,风尘仆仆,头蓬下露出的半张面孔满是胡茬。


    “那什么人,不会是魔教的吧?”


    “魔教又怎样?现在不是休战了吗,别生事……”


    来人周围的纷纷议论充耳不闻,径直走到柜台前,掏出一摞铜钱拍在桌上,说道:“一斤黄酒。”


    小二不敢怠慢,急忙收了钱,将他的酒壶灌满。


    那黑衣人一言不发地拿回酒壶,转身离去,还毫不客气地从靠门的桌上顺走两个酒碗。


    ……


    洛川冰川开冻,四下里草长莺飞,河畔青葱嫩绿,一派春和景明。


    春花野草沾到那人黑袍下摆,却也添不上一丝生气。


    他顺着洛川河一路走到城东,只见河畔杨柳悠悠,树下赫然一个青草葱郁的坟冢。


    那人摘下斗篷,露出的一张面孔俊逸非常,却又蓬头垢面,颓唐不堪,脸上满是风霜印记,哪里还有当年风光无限的影子。


    此人正是洛冰河。


    他冲其中一个坟拜了一拜,道:“娘,儿来看您了。”


    他斟了两碗酒,一碗自己端起,一碗放在坟前。


    “您走之后,我过得很好。”洛冰河道,“我遇见了世上对我最好的人,他真的很好。”


    “我当初答应您,会变强到足以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人……可我变强了,却没能保护他。”


    坟头野草青青,随风摆动。


    “儿曾想过,要随他而去,恐怕他在九泉下也不想见我。”洛冰河垂首看着碗中自己的倒影,“可是五年了,我真的……”


    然而就在这时,碗中酒液微动,洛冰河瞳孔猛然紧缩,一甩手便将手中酒碗向后砸了出去。


    啪!


    酒碗被人稳稳接在手中。


    “若沈前辈泉下有知,看你这般糟践自己,他才要伤心。”


    来人抬起头顶斗笠,竟是竹枝郎。


    “你来做什么。”洛冰河警惕道,“……天琅君呢?”


    “死了。”


    洛冰河冷笑一声,明显不信,“茧里蛾就算没有全部爆发,也有不少人因此而死,他还没有足够的子蛊重塑肉身吗?”


    “离你不远,在洛川上游。”竹枝郎平静道,将酒碗扔到一旁,“在苏前辈坟前一睡不醒。”


    洛冰河怔了怔,随后垂首沉默不语。


    “君上让我来找你,让你去白露山。”


    “我若不呢?”


    “你会后悔。”
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




    白露山上植被茂盛,一片翠绿,哪还有当年四派除魔卫道、大战魔教的影子。


    山门腐朽不堪,一推开便是大片的黄蛾迎面而来,呼啦啦扑了洛冰河满脸。


    他挥了挥袖子赶开那一片金黄,走进洞中。


    只见山洞中散发着微弱金光,然而光源却不是什么灯烛火把,而是洞穴正中,处于曾经关押天琅君的石台上的的一个巨大白色圆球。


    ——那是一个茧。


    经过五年的成长,曾经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蛾茧足足有一人高,由道道细如发丝的丝线连在石壁上。也许是被光芒吸引,每一条丝线上都落满了金色的黄蛾。隐隐金光透过层层洁白的丝茧,那光芒忽明忽灭,带动着茧上黄蛾微弱起伏,莹莹照亮了整个洞穴。


    那整颗茧,就如同一颗巨大的心脏。


    洛冰河仿佛也被那金光吸引了,缓缓走上前去,手掌刚刚触碰到那巨大的茧,只听一声清脆的破裂声,一片黄蛾顿时惊起。


    茧裂开了。


    从里面跌出一片流转金光,从破开的蛾茧涌进了洛冰河的怀里。


    洞中黄蛾纷飞。


    洛冰河只觉得怀中触感冰冷而细腻,掌下是一片赤裸的肌肤。趴在他怀中的是个孩子,小小的个子,八九岁的年纪,长长的睫毛合着,似乎在熟睡。


    但洛冰河感到自己的手在抖,尽管时隔多年,年龄又相差太多,可他认得清楚,那分明是沈清秋的面容。


    「蛾子破茧而出之时,便是蛊师脱胎换骨,重获新生之日。」


    破茧而出,原来是这个意思。


    怀中的孩子感到异动,发出了一声软糯的哼声,又似乎是觉得冷了,往洛冰河怀里钻了钻。


    洛冰河垂首,用颤抖的手轻轻拨开那孩子的长发,露出的是一双璨若星辰的双眼。




    「这辈子,就作茧自缚吧。」










Fin.


茧里蛾的故事结束了,感谢大家厚爱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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